在給她蓋上衣服之前，他的視線認真地掃了一遍她露在外面的皮膚，看起來沒事，可是——

她迷迷糊糊地看著他，過了好一會兒才看清楚是他，便笑了。

葉沐辰長長地呼出一口氣，狠狠地對房間裏那幫人說了個“滾”字，頃刻之間，房間裏空了，只剩下他和小曼。

她還在他的懷裏睡著，葉沐辰也不敢動，只得那樣一動不動地抱著。

鼻間，是香香的味道，真的好香，好像他是第一次聞到一樣。

他閉上眼睛，近乎貪婪地吸著這清香的空氣，這樣安靜美好的氛圍，他好像從來都沒有經歷過一樣。

小曼安心地睡著了，可是在夢裏也動了動身體。他一低頭，便清楚地看見了那深深的溝壑和——

他猛咽了下唾沫，其實嘴巴很幹，什麽都沒有。

坐懷不亂？他從來都不是這種人，可是今天怎麽就——

在他這樣胡思亂想之時，房門突然間開了，他擡頭一看，進來的人是滿臉怒容的曾效之，還有不懷好意的曾遠新，還有葉沐辰的父親葉一寒。

“這，這怎麽回事？”曾效之怒道。

“二叔，您看，我跟您說的是真的吧，我可一點都沒騙您。”曾遠新道。

“效之兄，這裏面一定有誤會。”葉一寒解釋道。

曾效之的視線，落在女兒的身上，眼神中又是擔憂又是憤怒。

“我剛才就看見他在外面和妹妹說什麽，沒想到他真的沒安好心。”曾遠新還是不肯放過葉沐辰，繼續在曾效之跟前煽風點火。

葉沐辰明白是怎麽回事了，他狠狠地瞪了曾遠新一眼，然後跟曾效之說：“曾先生——”

“你什麽都不要說，我不聽你的解釋。”曾效之打斷了他的話。

很快地，阿元進來抱著小曼出去了，葉沐辰也跟上去，卻一把被父親扯住胳膊。

“啪——”房間裏響起清晰的一聲。

葉沐辰盯著父親，表情愕然。

曾家叔侄看了他們父子一眼，什麽話都沒說，就關上門離開了。

“爸——”葉沐辰道。

“你這個逆子，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麽？”葉一寒怒道。

“我什麽都沒有做。”葉沐辰道。

“還沒有？你以為我不知道嗎？你一直就追著那丫頭，可是，你竟然做出這種丟人的事，你讓我以後怎麽面對曾效之？”葉一寒道。

“我說沒有就沒有，蘇小曼她知道是怎麽回事，等她醒來——”葉沐辰說。

“你給我住嘴！”葉一寒說完，拉著兒子就往外走。

小曼睜開眼，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房間裏，身邊坐著的是她的父親曾效之。

她揉了揉眼睛，仔細辨認了下周圍，腦海中突然浮現出自己醉酒之前的一幕，“啊”的叫了一聲。

“孩子，孩子，你怎麽了？別怕別怕，爸爸在！”曾效之趕緊坐到床上，安慰女兒。

“爸——”小曼哭了起來。

“孩子，別哭，爸爸一定會為你做主的！”曾效之拍著女兒的背，勸道。

小曼只是在父親懷裏嗚咽。

“老爺，葉先生在外面——”阿元進來說。

“讓他們進來！”曾效之道。

葉？小曼驚詫。

“孩子，爸爸先出去，聽聽這姓葉的怎麽說。”曾效之道。

“爸，您說的是誰？葉沐辰？”小曼擦幹眼淚，問。

“除了他，還能是誰？”曾效之道，“孩子，爸爸知道他騷擾過你，知道——”

“爸，葉沐辰他怎麽了？”小曼問。

曾效之頓了片刻，問：“不是姓葉的小子把你——”

後面的話，曾效之沒說出來，小曼卻明白了，是父親誤會了。

“爸，是葉沐辰救了我的，當時我是暈了，可是我看到他了，是他！”小曼急急地說。

“是他救了你？”曾效之道。

小曼點頭，顧不得傷心，將自己記得的事告訴了曾效之。

曾效之臉色大變。

“效之兄——”看到曾效之從裏面的臥室出來，葉一寒拉著葉沐辰站起身。

曾效之深呼吸一下，走到葉一寒身邊。

“效之兄，我這個逆子，現在我交給你，你——”葉一寒說。

“一寒兄，這個，這個，”曾效之拉著葉一寒的手，將視線落在葉沐辰的身上，“謝謝你家的沐辰，謝謝他救了我女兒。”

葉一寒驚訝地望著曾效之，又看著兒子。

“蘇，”葉沐辰也不管別人謝他，只問小曼的事，“曾小姐，她，她沒事吧？”

“沐辰，剛剛小曼和我說了，謝謝你救她，謝謝你！”曾效之道。

“只要她沒事就好。”葉沐辰道。

曾效之笑了，說：“你擔心她的話，就進去看看吧，我和你爸爸在這裏聊會兒。”又對阿元說換茶水。

葉沐辰笑了下，快步走進臥室。

小曼躺在床上，身上蓋著被子，靜靜地望著窗口的方向。

此時已是夜裏，窗外繁星和燈光相互輝映，難分彼此。

“你醒了？”葉沐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，擋住她的視線。

小曼點點頭，坐起身。

“今天，謝謝你。”她說。

“你爸剛剛已經說了很多遍了。”葉沐辰坐在那裏，翹起腳。

小曼笑了下，沒說話。

葉沐辰仰起頭，沈默了好一會，才說：“你是不是希望救你的人是他不是我？”

小曼一驚，擡頭迎上他那沈沈的眼神，哀傷。

她只有咬唇笑了下，不能說什麽。

耳邊是他輕輕的笑聲，只聽他說：“可是，最後還是我，對不對？”

“謝謝你！真的。”小曼道。

“沒什麽，正好，我好久沒和人打架了，今天打了個痛快！”葉沐辰笑道。

小曼湊近他，才看見他嘴角有隱隱的受傷的痕跡，問：“被打的疼不疼？”

他指著自己的嘴角，說：“這個，是我爸打的，他以為是我——”他苦笑了下，“我就是個沒出息的人，沒少被我爸打，沒關系。”

“對不起，都是因為我——”小曼抱歉道。

“這麽客氣幹什麽？”葉沐辰笑道，“長這麽大，除了我爸和我姐打我不能還手之外，誰還敢和我動手？哦，忘了，還有那個江慕凡，被他揍了幾次了，真是的，下次我不會讓他占到便宜了。”

小曼笑了，出聲笑了。

“嗳，再過三個小時我就乘飛機回去了，你什麽時候回去？還是你就待在曾家不走了？”葉沐辰突然問。

“那我和你一起走。”小曼道，說著，就下床了。

“你這句話，呃，有點讓我浮想翩翩。”葉沐辰笑道。

小曼看著他笑了，說了聲“你呀”，就往門口走去。

客廳裏，曾效之和葉一寒正在暢快地聊天。

小曼走出去問候了二位，便坐在父親身邊，說：“爸爸，我想和葉少一起回去，他說三小時以後的飛機。”

曾效之看著女兒，又看了葉沐辰一眼，對小曼說：“好吧，那你就和你葉叔叔一起回，爸爸也放心。”

葉一寒當然是很高興。

曾效之送走了小曼，看著車子在眼前消失，臉色驟變，對阿元道：“那個臭小子在哪裏？”

“少爺在家裏。”阿元道。

“回家。”曾效之說完，就上了自己的車。

“老爺，難道真的是葉少爺救了小姐？”阿元問。

他實在是有點不敢相信曾遠新會做出這麽沒腦子又陰險的事情來，竟然找人灌醉自己的堂妹，然後——

只要這麽一想，阿元就有一種揍扁曾遠新的沖動。可是，他知道，曾效之比他更火。

曾效之閉上眼，靜靜地坐著，也沒有回答阿元的話。

良久之後，曾效之說：“要是再縱容下去，誰知道他將來還會幹出什麽事。”

阿元沒說話，可是，怎麽對待曾遠新，這是個大問題。

回到家裏，曾效之悶悶地上樓，讓阿元去把曾遠新叫到他書房。

“二叔，您找我什麽事？”曾遠新推門進來，問。

曾效之坐在椅子上，曾遠新只能看到椅背。

“怎麽，妹妹沒回來？”曾遠新笑問。

“你還知道她是你妹妹？”曾效之沈沈的聲音從椅子那邊傳來，曾遠新預感不妙。

曾遠新站在書桌前，等著叔叔說話。

曾效之緩緩轉過來，盯著侄子，燈光照著他的臉，表情陰鶩。

“二，二叔——”曾遠新戰戰兢兢地叫了聲。

曾效之走過來，擡起手，“啪”的一聲，重重地打在曾遠新的臉上，曾遠新一個趔趄，坐在地上。

“二叔，你怎麽打我？”曾遠新捂著臉，叫道。

“我打你？你還有臉問我？你自己說說，你今天幹了什麽，啊？那種禽獸不如的事你都做得出來啊你，你還算是個人嗎？”曾效之罵道。

“住手——”書房門突然開了，老太太拄著拐棍進來了。

“奶奶——”曾遠新一見奶奶回來，立刻抹起眼淚來。

“乖，別哭，奶奶在這裏。”老太太扶著孫子站起身。

“媽，您還在這裏護著他？您知道他今天幹了什麽事嗎？啊？”曾效之道。

曾遠新躲在奶奶身後，低著頭。

“新兒那麽乖的，能幹什麽事？說來說去都是你，小題大做，動不動就打孩子。”老太太說。

曾效之看著母親護著曾遠新，氣的在地上來回走。

“好，你說，你今天讓你那幫狐朋狗友對你妹妹做什麽了，啊？你跟你奶奶說，說啊——”曾效之指著侄子，大聲說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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